“人不吃飯就會肚子餓，打仗就會死人。這麽簡單的道理硬是弄不明白，瞎折騰，能落什麽好。”

楊瑞和劉大夫站在親王府前的街道上，這地方多了許多穿著不大體面、形如骷髏的平民、或者是仆從之類的NPC在屍首中翻找撿漏，看到玩家了也沒當一回事，只要不靠近、這些NPC對於玩家似乎沒有敵意。

原先讓五大殺神幹掉的那些貴族護院、打手之流這會兒被剝得跟一具具白豬似的，基本上是有點兒價值的衣物裝備都沒剩下，白花花的一片屁股超級無敵辣眼睛……

“那是因為有玩家介入、我們來了。”劉大夫笑道，“沒飯吃餓不到特權階級頭上，打仗死誰也不會死他們，可不就有恃無恐呢。要說游戲裏面對戰爭的表現形式還是比較和諧的，真是現實世界裏的大軍圍城……這些家夥可保不住全屍，人要餓極了，食譜就得擴大了。”

楊瑞自然不會替“白豬”們的命運感嘆，他感嘆的是這幫家夥的作死。這一次進內城區沒有半點兒阻礙，劇情進展到莎芭絲提安公主走出前臺、柏蘭奇大公有了大義名分這一步，城裏面成建制的兵力沒可能還能給貴族老爺們守門、全都強制召集去守城去了，內城區出入自然也就沒有平時那些瞎折騰的講究，於是……數量更多的外城區平民就稱霸了猶如不設防處女地的內城區。

所謂權力建立在長槍上，槍桿子裏出政權，失去武力捍衛的內城區貴族老爺們在秩序崩壞的難民潮下壓根就不可能有反抗之力，高高在上的特權地位、所謂高貴的貴族血脈，在餓瘋了的平民大潮下沒有半點屁用；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又何況是飽受階級歧視壓迫、長期生活在封閉壓抑環境中的人類呢？再加上饑餓這個催化劑，再溫順的順民也少不得要爆發一把狼性。

當然，如劉大夫所說游戲裏的表現形式還是比較和諧的，至少現實裏跟燒殺掠形影不離的強奸啥地不會出現在玩家眼前，湧到內城區的平民更多把精力用在了搜尋財物、食物上面，虐殺啦、暴行啦，這些不和諧的東西用不著具體演化出來讓玩家堵心。

“我記得那公主的背景說明是啥‘受平民愛戴’，那麽放平民進內城區清洗貴族……這種事情是有意還是無意？”楊瑞目送一群平民NPC沖進附近豪宅裏搶劫，裏邊不時傳出驚叫咒罵，他腳下一動不動。死腦筋又不是沒腦子，任務做到現在三進內城區，再傻的人也能看出那麽點兒套路來。

“不放任一番，民眾怨氣不可能消除嘛。”劉大夫道，“平民搶夠了、有可能對公主上位造成阻礙的貴族也死光了，公主再站出來喝止暴亂、臨危受命內服內政外驅強敵、又有柏蘭奇鼎力支持，繼承王位就水到渠成了。”

“……”楊瑞沒吱聲，他總覺得哪兒不舒服又說不明白，這也確實是他出國太早、不像國內成長起來的人那樣受宮鬥電影電視劇小說轟炸，對於權力者的內鬥齷齪啥地適應力還不太高，也難以接受宮鬥劇本裏面背景板似的平民國民……

比他還不適應的是送飯跑者李三個退伍兵，亂哄哄遍地燒殺搶的內城區讓這哥三犯了職業病，楊瑞和劉大夫站這等老一陣了、兄弟三個才悻悻然地從街巷那邊跟過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

“維和工作幹得怎麽樣啊？”劉大夫笑呵呵地打趣。

小李臊眉耷眼地：“嗨！不提這茬，那幫大兵呢？我們繼續搞我們地任務。”

“去裏面了。”劉大夫朝身後親王府一指，順手攬住小李肩膀，“小李兄弟平時任務做得少呀，這種小場面你就淡定不了……我猜猜，你想去救人，什麽NPC貴族老爺沒給你好臉色吧？”

“說好不提這茬……”

“我可沒跟你說好，誒劉大，把你們那不高興的遭遇講出來讓我和小楊高興高興唄？”

“……”

直接被守城方大軍控制住的親王府沒外面那麽亂、但也沒好到哪去，上個主線任務階段期間這處富麗堂皇的親王府豪宅已經被自家好幾百號仆從奴隸洗劫一空，能看到的有價值的物品、擺設、裝飾都被拆走，甚至浮雕壁畫都被人整塊卸除；當然……財物上的損失還不算什麽，辣眼睛的是正中主屋敞開的大門內、大廳壁爐前到通往二樓旋轉樓梯之間的擺了一地的NPC屍首，從細膩白皙保養得當的皮膚來看應該這幾位應該是親王府內有地位的“少爺”、“小姐”、“夫人”之流，雖說衣物和身上值錢的首飾都沒了，但比外面“白豬”好點兒的是“施暴”的仆從奴隸給他們的前主人們留了那麽點兒貼身衣物，彰顯了感天動地的“主仆情深”。

“……這些大兵不跟進來？”送飯跑者李站在主屋大門處朝庭院裏布防的NPC士兵看了眼。

“又不是讓玩家打醬油的戰鬥劇情，這些NPC我估計最多就是收拾原先打手護院啥地、不會幫忙打BOSS。”劉大夫蹲在廳內檢查郝士烈親王家屬屍身，頭也沒回，“你們要閑得晃就都來搜搜，這些屍體擺這兒意圖太明顯了，就是讓玩家搜索的嘛。”

小隊裏沒有忌諱這個的，自然是齊齊上前幫忙，沒多會、楊瑞就從個貴族夫人樣的NPC裙袋內找到一把鑰匙，鑰匙入手，還彈了個系統提示出來：

“任務道具：避難地道備份鑰匙”

“備份鑰匙……那就是還有一份主要鑰匙。”劉大夫接過鑰匙看了看，“主要鑰匙不消說，肯定是在郝士烈身上，得勒，一起找地道吧。”

楊瑞隨口道：“我記得電影裏面什麽貴族逃難地道都喜歡藏在書櫃後面，直接去郝士烈書房看看？”

“哢哢哢……”機關啟動聲中，送飯跑者李咋舌道：“還真在書房書櫃後面，小楊，你這猜得有點準啊。”

楊瑞自己都沒想到隨口一說說中了：“呃……電影裏不都這麽演，哈哈。”

他們五個玩地道追殺之時……王城另一邊、直通往城堡王宮所在的旋轉馬路上，第五霖等人正頭疼無比。

王城本身所在是一處依山傍水之所，大貴族、內閣官員居住的內城區算是最靠近山腳的位置，城堡王宮所在則是只有一條環山馬路能直達的半山腰上，遠遠看去似乎與王城相連，其實獨立於王城之外。

我朝大明“天子守國門”的思想，在封建君主制裏面可沒有市場——這種看似充滿浪漫幻想的王宮、王城區分開來的建造格局，其本質就是哪怕最後的王城淪陷、王宮也依然擁有天險地利用以自保、斷掉環山馬路就能獨善其身。所以吧……難怪郝士烈親王不甘心呢，說是親王、住的也是內外兩道城門城墻保護的內城區，但依然被王宮踩在腳下。

這段環山馬路全程有王宮護衛看守，非王室召喚、任何人不得通過。玩家們有公主給的倆領路侍女，倒沒這麻煩，然而……入口處那個接替化身亡靈的托馬士·黑茲利特子爵王宮護衛士官長的NPC卻給玩家們制造了點兒小麻煩：這位也是子爵的大爺允許玩家通過，但只能一個一個地進、且每人之間必須相隔三分鐘。

“蛇精病啊，三分鐘進一個人，我們這四十個人豈不是兩個小時才能進完？”這要求一出玩家們十分不爽，個別比較沖動的還提出了幹掉這個士官長以及百多個護衛強行突破的腦殘建議。

“這種安排看起來似乎有兩個目的，一是限制玩家進入王宮範圍的人數，二是……拖時間。”蕭文遠沒跟團裏的新人瞎起哄，摸著下巴思索道，“限制玩家人數這個容易理解，估計那老國王也擔心給人刺殺啥地，我們在NPC眼裏又是比較無法無天的‘冒險者’……拖時間這個也可以理解，老國王想給代表女兒立場而來的我們下馬威？還是眷戀王位不想面對現實？”

“真聰明。”第五霖面無表情拍他肩膀，下一秒就轉而看向我心甘，“我心副會，你內我外？”

我心甘皺眉遲疑了會兒：“五哥你覺得，有沒有陷阱？”

“地雷不爆，誰看得出來呢？”第五霖攤手。

“也是。”我心甘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選手，這時候居然笑了出來，“那踩踩看得了，總歸是要過這一關。”

言畢，這個一點都不帥的家夥向自家四個隊友正色道：“我一個人進去，你們跟五哥行動。”說完轉身邁進士官長NPC讓出來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門，背影看著居然還很有幾分瀟灑。

“甘哥？”君子本都沒鬧明白他們打的什麽啞謎，叫了一聲想跟進，給士官長伸手攔住，瞪了一眼NPC再去開小隊頻道，“臥槽？甘哥怎麽灰了？！”

我心甘踏入門內、他在團隊面板上的頭像就變成了灰色，對外溝通信息也被系統禁止，和之前風輕殤、加倫君掉到懲罰關卡裏是一樣一樣的；第五霖盯著團隊看了兩秒就關上，朝其他人招呼：“走吧，我們另找一條路。”

君子本立馬就炸了：“第五霖你什麽意思？你就讓我甘哥一個人進去？”

第五霖沒理他、視線都沒朝他身上落一秒，轉身帶頭走。

“麻痹我就知道你小子居心不良！”君子本跳腳，他邊上蕭槐、燕雲鳶連忙把他拉住，“君哥別沖動，甘哥不說他一個人進去的嗎？”

“我日甘哥是被第五霖給騙了，你們還是不是兄弟就讓甘哥落單走？”

第五霖不得不轉過身來看著他：“君子本，你不信別人也應該相信我心副會的判斷力……這麽說吧，如果按照NPC要求走這條環山路是需要一路打過去的，那麽其他人跟進去能給我心副會幫上忙。若不是，其他人進去就是我心副會的拖累，你覺得呢？”

“呃……”君子本啞口無言，其實類似的關卡陷阱以往打副本不是沒見過，古早鍵盤游戲時代就有需要單人破解人多反倒誤事的副本環節了。（打過皇宮嗎，矮砸開機關還記得嗎）

第五霖只是擔心君子本一時沖動跟進去給我心甘添亂，他跟我心甘是互相較勁沒錯，但太低智的拖後腿手段用出去丟的是自己的人。該勸的勸一下、他就繼續帶頭走人，君子本落後面惱火半響，最後還是覺得第五霖說的有道理——畢竟我心甘講得很清楚了，他不信誰也不能懷疑我心甘的判斷不是——於是灰溜溜跟上大部隊。

大部隊前端，墨笙笙用一種“我很憐憫你”的眼神兒瞧蕭文遠：“你可老機智了……是哈？”

“……至少我也看出了這環節是要限制進入人數。”蕭文遠繃著臉道。

“那麽機智的蕭帥哥，你來說說看五哥是帶我們幹什麽去？”墨笙笙戲謔臉。

蕭文遠故作高深沈思狀，私下大爆手速給第五霖去了私聊：“五哥，江湖救急！”

第五霖掃一眼私聊，隨手就關上了。熟歸熟，你這個比我可不想幫你裝……

“太絕情了五哥！”蕭文遠悲憤。

另一邊，我心甘進了門後面色一變，大呼慶幸——還好他跟第五霖都達成共識、對這個副本裏的坑絕不帶任何僥幸心理——這特喵的哪是從外面看去平平無奇的環山道，根本就是個地獄游樂園啊！

我心甘是從一道類似於公園收費處的門楣進來的，但跨入此處、眼前天地就像是換了一個次元：入眼皆是灰蒙蒙的一片濃霧，可視距離還不到三米，而在他進來後第一個看見的是一個從自己身上覆制出來的鏡像：離他最多兩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騎士裝扮的家夥，右手拿盾左手奶錘子、頭上還頂了個“甘心我”的名稱，不但跟鏡子裏的影像活過來似地看著他、臉上還帶著那種鬼片演員常見的便秘臉邪笑。

這鏡像身後、也是這關卡給玩家的視距極限處，一道關閉的大門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顯然，不越過這鏡像、就沒開那道門的機會；迎著我心甘的註視，鏡像“甘心我”做了個很有裝逼範兒的甩頭動作，展開雙臂、邪魅一笑，跟邪惡大BOSS似的念臺詞：“歡迎來到地獄……真實世界裏的我。”

“……”這麽中二範兒的臺詞，我心甘尷尬癌都快犯了……特喵的還是用自己的臉說出來地。當然我心甘的職業素質沒話說，還能端正姿態忍著雞皮疙瘩用類似風格交互，“初次會面，鏡子裏的我，你打算送上什麽樣的見面禮？”

“當然是……直面你心中真正恐懼的游戲。”甘心我再度邪魅一笑，“老實說我一直不能明白，憑什麽弱小、虛偽、無能的你，能代表我們行走在光明之下，真實世界裏的我……這場游戲裏如果你不能證明你的價值，那麽你就代替我留在這裏吧……”

我心甘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波動：“這麽看來，就是解謎關卡……從我現在站的坐標和進門前的坐標對比來看這個空間不是多重空間，這就意味進來多少人就有多少道關卡，難度大約也會翻倍提升……關卡難度且不提，設計這個環節的策劃該進安定醫院這點倒是毋庸置疑。”

這邊我心甘跟自個兒的鏡像較勁，另一邊，第五霖帶著團裏的人繞過環山路入口、來到王宮所在山脈的另一處山腳。除了王城城區覆蓋區域，其它地方的山腳都似乎經過人工修整，靠近地表的一段削出一截巖石鏡面，以免被人或動物攀爬。

“第五兄弟。”團裏，風輕殤小隊的牧師隱山歸林忍到這會兒了、實在是憋不住了，借著大夥兒分頭尋找上山路線時機、湊到第五霖小隊這邊低聲道，“能不能請問一下……我們是否必須要上山、混到城堡裏面去？”

“隱山，你也看出來了？”第五霖有些意外，風輕殤這個戰隊人才略多啊。

“剛剛才想明白……這個主線任務是有陷阱的，是吧？”隱山歸林笑笑，“階段任務要求‘艱難的抉擇’隱晦提示除掉郝士烈親王、完成與老國王的交涉，我們這些跑腿小弟對柏蘭奇、莎芭絲提安公主來說就沒用處了，再結合我們到城外去混的那個隱藏任務裏面的提示，發布任務的那個NPC並不屬於薩科斯王國勢力……玩家可以跟著主線走向柏蘭奇靠攏、也能向發布城外隱藏那個NPC靠攏，那麽自然也就有投靠諾埃爾軍的選項。玩家有多項選擇，投靠的NPC勢力就不一定可靠了。”

第五霖點點頭，風輕殤戰隊的這牧師不顯山不露水地、倒確實是個人才，若非風輕殤風頭太盛，隱山歸林沒準兒也是戰隊靈魂人物級別的存在。對於這種好打交道的人，哪怕是立場不對付、第五霖也是能客氣點兒的：“既然是地獄難度的副本，自然不會給玩家馬虎眼打。一方面，我們知道太多王國陰私，另一方面……巴納德還罷了，郝士烈親王即使確實是叛國之徒畢竟也是親王，總要有人為他的死負責。我們這種外來的‘冒險者’，當然是系統安排給NPC的背鍋俠。”

第五霖隊裏的小夥伴們完全懵逼臉，包括自以為很機智的蕭文遠——麻痹知道這副本坑，但是坑到這個程度也太特喵玄幻了吧？！這特喵還能有玩家活路嗎！！

“柏蘭奇那個濃眉大眼的老頭兒真有這麽陰險？！”君無憂不可思議地道。

“一流的人才玩政治，二流的人才玩商業……能身居高位不倒的都不會是簡單人物，一般的劇情副本還罷，NPC再陰險也不會跟玩家真正有利益沖突，以這個副本的難度，就兩說了。”第五霖道，“這個主線階段的任務發布出來，對於劇情來說是圖窮匕見，對於玩家來說也一樣。這問題其實不難理解，把我們自己放到NPC的立場上去想想，會容忍一批外來‘冒險者’知道能威脅自身地位的天大秘密還繼續自在逍遙？”

“那不等於無解嗎？這個副本根本沒辦法通關？”蕭文遠有氣無力地道。

“當然……有。不然我們還費什麽勁？”第五霖正色道，“坑，是在表面上的，生機，也是在表面上的。這個任務的最後階段難度並不只是談判和擊殺郝士烈，還有怎麽從這種骯臟亂局下存活下來直到副本結束。楊柳那邊我們用不著操心，以他們五個的實力，幹掉郝士烈以後被那團士兵襲擊他們也能無驚無險完成反殺，沒準兒他們還很喜歡這種‘驚喜’。我們這邊的話……所謂的難度也只有兩步：一，有人能進入王宮、達成談判，這是主線任務明確要求的完成目的，這點上我們可以充分信任我心副會。二……是我們這些走外線的人能夠在談判進行同時進入城堡，劫持人質。”

真正機智的隱山歸林面色也變了，驚詫道：“第五兄弟是說……三王子？”

“親王制度是對國王地位的潛在威脅，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親王制度也維護了國王的地位穩固。比如反對當代國王的人，如果要表達述求的話自然而然會聚攏在親王旗下……這個和現代社會的民主安慰劑是一樣的，君主制、貴族制、民主制並行的英國為何能在當代社會民智開化下公然保持一部分人的特權合法？不就是因為有民主制這個提供給國民的過激情緒發洩渠道以及內閣這個擦鞋布……當然，這種民主安慰劑還能忽悠多久我們不知道，但它有用是肯定的。”第五霖淡定地道，“我們劫持三王子，莎芭絲提安公主要成功加冕就只能讓親王爵位落到大王子頭上，這肯定不符合莎芭絲提安公主、也不符合老國王的利益。這樣一來，作為外來‘冒險者’的玩家，不就有了最好的護身符嗎？”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民主安慰劑：咱們見過英國佬抗議內閣、要求首相下臺，有沒有見過抗議女王、要求上議院議員（非選舉產生）下臺負責地？

這個副本的結尾不好寫，今天幾乎都耗在這，刪刪改改至少上萬字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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